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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1 / 2)





  “我同意,”兰登说。诗章相当于小说中的章回,最早可以追溯至“吟唱”史诗的口头文学传统。《神曲》总共有一百诗章,分为三个部分。

  《地狱篇》1-34《炼狱篇》1-33《天堂篇》1-33天堂二十五,兰登想,希望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够让他回忆起全文。根本不可能——我们需要找到原文。

  “还有,”兰登接着说,“伊格纳奇奥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大门给你留着,但你一定要快。’”他停顿了一下,回头望着西恩娜。“第二十五诗章大概提及了佛罗伦萨的某个具体地点,而且显然有大门。”

  西恩娜皱起了眉头。“可这座城市大概有几十座大门。”

  “是啊,所以我们才需要阅读《天堂篇》第二十五诗章。”他满怀希望地冲她一笑。“你不会碰巧背下了整部《神曲》吧?”

  她茫然地望着他。“我小时候读过的一万四千行古意大利语诗歌?”她摇摇头。“教授,你才是过目不忘的人。我只是个医生。”

  他们继续向前走。兰登有些伤感,即便经历了所有这一切,西恩娜似乎仍然不愿意透露她智力超群这一事实。她只是个医生?兰登不由得笑了。世界上最谦虚的医生。他想起了那些介绍她特殊才能的剪报。很遗憾,但也并不奇怪,那些才能没包括完整地背下历史上最长史诗的全文。

  他们默默地继续前行,又过了几道横梁。终于,兰登看到前面的暗处出现了一个令人鼓舞的形状。观景平台!他们现在所走的这些危机四伏的木板直接通往一个结实得多而且带有栏杆的结构。他们只要爬到平台上,就能继续沿着过道向前,穿过小门从阁楼出去。兰登记得小门紧挨着雅典公爵台阶。

  他们快靠近平台时,兰登瞥了一眼悬挂在他们下方八英尺处的天花板。到目前为止,他们身下的弧形壁画都基本相似,但前面这幅弧形壁画面积巨大——比其他壁画大得多。

  《科西莫一世成圣》,兰登心想。

  这幅巨大的圆形壁画是瓦萨里最珍贵的画作,也是整个五百人大厅最中央的壁画。兰登经常向自己的学生展示这幅杰作的幻灯片,并且指出它与美国国会大厦中《华盛顿成圣》之间的相似性——那算是一种谦卑的提醒,羽翼未丰的美国从意大利那里学到的可远远不止有共和国的概念。

  不过,兰登今天更感兴趣的不是研究它,而是尽快从它身边经过。他加快了步伐,一边轻轻扭头,小声告诉身后的西恩娜,他们快要到了。

  正是在这一刻,他的右脚没有踩到木板中央,脚上那只借来的路夫皮鞋一半伸到了木板边缘外。他的脚踝一扭,身子向前冲去,他跌跌撞撞地迈出一步,想重新保持平衡。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膝盖狠狠地撞到了木板上,双手不顾一切地扑向前方,试图抓住一根横撑。手电筒掉进了他们身下的黑暗处,落在了画布上,而画布像网一样接住了它。兰登双腿一用力,跳到下一个支架上,到达了安全地带。但是他脚下的木板却滑了下去,落到八英尺下瓦萨里《科西莫一世成圣》周围的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

  响声在阁楼里回荡。

  兰登惊恐地赶紧站起来,转身望着西恩娜。

  兰登借助落在下面画布上的手电筒发出的昏暗亮光,看到西恩娜站在他身后的支架上,被困在了那里,无法过来。她的眼神想要传送的信息兰登已然知晓。几乎可以肯定,木板掉下去时发出的响声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瓦任莎猛地抬眼看向精美绝伦的天花板。

  “阁楼上有老鼠?”声音传到下面时,手持摄像机的男子不安地开着玩笑。

  大老鼠,瓦任莎想。她抬头凝视着大厅天花板中央的圆形绘画。一团灰尘正从藻井飘落下来,瓦任莎发誓自己看到画布上微微鼓起了一小块……仿佛有人从另一边在捅它。

  “也许是哪位警官的手枪从观景台掉了下去,”男子望着壁画上的小块突起说。“你认为他们在找什么?所有这些动静真够刺激的。”

  “观景台?”瓦任莎问。“人们真的可以上到那里?”

  “当然可以。”他指着博物馆入口。“那扇门里面就有一道门,直接通往阁楼的狭窄通道。你可以看看瓦萨里设计的桁架,很了不起。”

  五百人大厅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了布吕德的声音。“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他的话像他刚才痛苦的喊叫声一样,是从瓦任莎左边墙上的格栅后传来的。布吕德显然是在格栅后的某个房间里……比精美的天花板低了整整一层。

  瓦任莎再次将目光转向头顶画布上凸出的那一块地方。

  阁楼上的老鼠,她想,在想办法出去。

  她感谢了手持摄像机的男子,然后快步向博物馆入口处走去。门虽然紧闭着,但考虑到警察们正在跑进跑出,她估计并没有上锁。果然,她的直觉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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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广场上,在警察到达后掀起的一片混乱中,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兰奇敞廊的阴影下,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一切。他戴着plume paris眼镜,系着一条涡旋纹花呢领带,一只耳朵上有颗小小的金耳钉。

  他注视着这乱哄哄的场面,一只手不由自主地再次搔挠脖子。他突发皮疹,症状似乎越来越严重,下巴周围、脖子、脸颊、眼睛上方,到处都是小脓包。

  他低头看了看指甲,那上面有血。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然后轻轻拍了拍脖子和脸颊上流血的脓包。

  他把自己清理干净后,继续凝视着停在宫殿外的那两辆黑色面包车,离他最近的那辆面包车后座上有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全副武装的黑衣士兵。

  是个上了年纪但妩媚动人的银发女子,她戴着一个蓝色护身符。

  那名士兵似乎正准备给她进行皮下注射。

  面包车内的伊丽莎白·辛斯基博士正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宫殿,思考着这场危机怎么会恶化到这个地步。

  “夫人。”她身旁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她昏昏沉沉地扭头望着她身边的士兵。他一手抓住她的前臂,一手举起注射器。“请不要动。”

  针扎进她肌肤时一阵刺痛。

  士兵注射完了之后说,“继续睡觉吧。”

  她闭上眼睛,发誓自己看到阴暗处有个男子正注视着她。他戴名牌眼镜,系着一条刻板规矩的领带。他的脸红彤彤的,患有皮疹。她起初以为自己认识他,可当她睁开眼睛再看一眼时,男子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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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漆黑的阁楼里,兰登和西恩娜之间隔着空无一物的约二十英尺距离。在他们下面八英尺的地方,掉下去的木板横在了支撑着瓦萨里《科西莫一世成圣》画布的木框上。手电筒还亮着,静静地躺在画布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凹陷,就像蹦床上放着的一块石头。

  “你身后的木板,”兰登小声说,“你能把它拖过来搭在这边吗?”

  西恩娜看了木板一眼。“除非木板的另一头落到画布上。”

  兰登担心的也是这个。对他们来说,此刻最糟糕的莫过于让一块两英尺宽六英尺长的木板穿过瓦萨里的名画掉下去。

  “我有主意了。”西恩娜说着侧身沿着支架向边墙那边走。兰登也在横梁上朝同一个方向前进。他们离手电筒的亮光越来越远,每走一步脚下就变得更加危险。等到达边墙那里时,他们已经完全被黑暗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