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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远洲伸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把额前的刘海撸上去,伸着手扑了上去:西风!

  季西风的眼睛被严严实实地捂住,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抓着严远洲的手问他:怎么了?

  严远洲低垂着眉,看着他,紧张地舔了舔唇:我爱你。

  季西风终于伸手把他的手扒了下来,看着他紧张的神色问:怎么了?

  没什么。

  第45章 chapter 45

  即将要做手术的季西风坐在病床前,微微低着头等着护士给他把头发剃掉。严远洲把写字板递到他面前, 上面写着:准备好了吗?

  他接过写字板在上面回:时刻准备着。

  这一句是联盟军人常用的回答语, 但通常情况下只是在开会和阅兵时候用的场面话,现在被季西风搬过来回答严远洲。

  严远洲结果写字板看到上面居然是这句话, 也笑了一下,试着碰了碰季西风的头发,抚摸了一下他柔软的头发, 在写字板上写道:那我先去准备你的手术。

  写完他把写字板塞给季西风,正想转身离开,却被季西风一把抓住胳膊:是你来做手术吗?

  对啊,严远洲蹲下身来跟他对视,主刀是我, 麻醉是老简,AI只是起辅助作用。脑部手术非常精细,交给AI处理,我不放心。你是不相信我能做好吗?

  不是。季西风摇摇头, 我相信你。

  好。严远洲又把手放上季西风的头发,一旁的小护士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严组长,您这手术前关怀得有点多了啊。您这手怎么老往病人头上放啊?小护士牙尖嘴利, 挥着手里的剪刀嘲笑他,要不我把您手一块剪了得了?

  严远洲手一下离开了季西风的头发,求饶道:行, 我不打扰了,不打扰了。你下手可稳当点, 首长可说了,这可是我们联盟军队的脸面。

  我手稳当着呢。小护士送走严远洲,转身回来继续挥动剪刀,季少校,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们组长手术之前还跟病人说这么多话呢。

  季西风低着头没有反应,小护士顿了顿手,突然拍了拍脑袋:嗨,我忘了您听不见了。

  随后便不再说话了,病房里只有剪刀挥动头发落地的声音。小护士看来确实是做惯了这活的熟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季西风头上的头发都剪掉了。

  成了,您看看吧。小护士塞给季西风一面镜子,感慨了一声,这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剃光了头发都这么好看。

  季西风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青色的发茬隐藏在头皮下,搭配上他圆圆的头,季西风想起了一个好笑的形容,像是头上顶着一颗圆润的鸡蛋。

  季少校,您准备进手术室吧。护士指了指时间,把他引入无菌室,递给他一套防菌服,祝您好运。

  季西风躺在床上,看着手术室上方耀眼的光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不要怕。严远洲站在手术台边上拉上手套,季西风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一丝安慰的笑意,老简,麻醉。

  季西风偏了偏头,看到一个同样身穿无菌服的男人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针药剂,开口问道:麻醉会有影响吗?

  不会。严远洲俯下身来,凑在他眼前答道,我在师兄那里拿来的麻醉药,能最大程度降低麻醉对人身体的影响。你闭上眼睛,等你再醒过来就能听到声音了。

  说完他带上口罩,看了一眼老简,点了点头:给药吧。

  季西风看着头顶刺眼的光芒,不过一分钟就感到意识模糊,眼前一黑,然后再也看不到了。

  严远洲站在手术台前,俯下身来扒开季西风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麻醉起效了,开始吧。

  AI将手术器械摆在他面前,严远洲拿起手术刀伸出另一只手碰了碰季西风的头皮。

  老简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把心中疑问问出口:组长,是现在就要进行脑内移植吗?

  不是。

  那为什么要开颅?如果只是植入外部设备的话,根本不需要进行这么大的手术。

  严远洲小心翼翼捏着手术刀:不只是植入外部设备,还要把听觉神经跟大脑的联系切断,而且他的脑内构造跟平常人差别很大,只在外部植入容易手术失败,听觉恢复会很慢。

  您跟季少校说明过这些吗?

  没有。严远洲的刀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这件事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病人拥有知情的权利。

  严远洲小心地呼了一口气:我不能说。如果说了,西风会直接选择进行一步脑内移植,那个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不高,最重要的是,AI伸出机械手臂给他擦了擦汗,那个手术我做不了,全联盟也没有人能做得了。

  您的师兄们也许可以。

  不行。他摇了摇头,要我亲手把季西风的命交到别人手里,我不能接受。

  严远洲摸起AI送过来的器械,深吸了一口气:老简,准备监测精神频率,最重要的部分开始了。

  手术室外,小树守在沉睡的胖虎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胖虎的皮肤,叶子耷拉在胖虎身上,心里暗道:胖虎胖虎,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

  沉睡中的季西风感到自己的意识渐渐地落尽了一层水里,水下是无垠的天空,天空下是风雪裹挟的荒原。

  这就是我的精神世界。

  季西风看了一眼荒原的四周,在最中央的地方有一座山,那山很高,高得连季西风都搞不清那山的尽头在哪里。

  我要到那里去。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想法,季西风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步一步地往山脚下走去。

  望山跑死马,日月换了几轮,季西风也搞不清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那山可太远了,但自己一定要爬到山顶。

  慢慢地风霜减了,季西风抬头看了看眼前山石,他知道自己终于到了山脚下。

  在精神世界里,他受过的一切训练形同虚设,就连爬山也必须沿着陡峭的山路一步一步地爬上去。

  真累啊,季西风想到。

  在精神世界里他的肉体并不会感到累,但是他的精神告诉他,他累了,要留下休息。理智又催促着他快点往上爬,绝对不能停下。

  一旦停下,就会被冻死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