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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2)





  “想吃什么?”

  秦婵想着自己原不是那贪吃的人,虽在这儿肚子叫了起来,忍一忍回府再吃东西解饿也使得,然闵王既然问了,她必得答了才行,便蚊呐般道:“甜的。”

  他不喜人推辞他的好意,这是她发觉到的王爷的脾性儿。

  “好,你且等等,我这就去买了来。”霍深将他那件黑斗篷解了,披在她身上下马,防止没他护着时,有路人见了她认得她,生出是非来。

  她身形小,披了他的斗篷,整个人都埋在里头似的,只露了半张脸出来,她的杏眼隐在帽檐儿后头,瞥眼就见闵王正往护卫们处走。

  他要了后头护卫的马骑上,跑去又跑回,一来一回果然是极快的,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粗竹筒子。

  霍深重新跃上来,把盛在竹筒里,正冒着几丝儿热气的茅根红豆粥给她。

  秦婵捧过来,沿着边吸溜了两口,味道清香甘甜,吃得出是掺了糖桂花的。

  “这粥可还能入口?”霍深道。

  秦婵浅笑道:“这粥极好喝,谢王爷费心。”

  这样尊贵的人物,竟在这荒郊野岭的地界儿,给她弄了甜粥来,真真难为了他。

  “嗯。你慢慢喝着,咱们慢慢往前走。”

  河面上划来几条小船,被岸边柳树遮挡了视线,看不真切。马蹄徐徐,秦婵在马上喝着粥,未觉出颠簸来,坐得很是稳当。

  领受了王爷一通好意,又有他提亲的口头约,秦婵自然欢喜,却不知自己此刻究竟是不是真的欢喜。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场联姻,各取所需罢了。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不会经受男人一番温柔小意,就情难自持,丢了魂魄。

  闵王是个良人,有能力护着她,她嫁给他最合适不过了。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至于王爷到底如何想她,对她的感情究竟如何,她不想去探究,实则也是没勇气去探究,生怕了解到那些冰冷无情的真相后,一点点击溃她的伪装。眼下这样就很好,她什么都不用多想,只等着嫁人那天到来就是了。

  而此刻,她背后的霍深正在看着她。她黑漆漆的小脑袋瓜占据了他大部分的视野,除此以外便是两只玉耳,高挺的鼻梁,扇面似的睫毛,以及捧着竹筒的一双小手。

  霍深垂着眼,在她无知无觉中看了她半晌,虽什么都没做,也觉着甚是有趣。

  霍深将她送至秦府后门,青桃早在小巷子里等候多时了,依照先前的主意,让她重新坐回轿子里再抬回府去,看上去一切如常,是以府里人未生怀疑之心。

  回到她房里,青桃立刻贴上来,两只眼睛亮亮的,搓着手心问东问西。秦婵有点儿累了,想歇一歇,只胡乱应了她几句。

  待秦婵换了衣裳准备卧上半刻,忽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坐起,摸出信纸来,斟酌着写了些内容封好了,叫青桃差人送到忠勇伯府庭二爷那里去。

  第十二章

  秦婵想着,上辈子伯府出了那么大的事,她被卷入其中受罪不假,伯府一朝败落也是真,这会子万事平安,正该是她提一提醒的时候。

  也是她的私心,她不想再看到伯府抄家问罪下狱的光景,好端端的忠勇之家得了那么个下场,好不悲惨凄凉。

  她写了信给董映庭,说她听到了一点儿风声,有人暗地里看伯府风光,起了生事的念头,正准备寻个贪墨的罪名告到皇上那里去,有的没的先查一通再说,好叫伯府上下没脸面。不过,她也只是听说罢了,事情当不当真她也不知,左右这话她带到了,究竟如何应对就看二爷怎么办。

  秦婵扯了一通谎,写成了信打发人递走了,渐渐感到安心,终于歪在床上小憩。

  她琢磨着朝廷之事素来诡谲,伯府中人背地里牵扯了什么,得罪了人招来了祸也是说不准的事,退一万步来说,若果真是因贪墨致使牢狱之灾,趁这功夫悬崖勒马也是桩好事。

  董映庭读完信笑了,他命下人称五钱银子给送信的小厮,又烦劳那小厮再把个一两的银锞子送与青桃。

  “谢庭二爷赏。”小厮收下钱,打了几个千儿离开。

  婵妹妹先前不愿与他多说几句话,他以为她要和自己生分了,现在读了这信,想来是她有这么件事想说又说不出口才恹恹的缘故在。

  她肯写信给自己提醒儿,必还是拿他当亲近人来待的,董映庭放了心。虽说信上之事没谱了些,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扯这么个罪名安在伯府头上,但想着不要辜负了她的一份好心,到底有没有人想暗算伯府,他多多打听着也注意着就是,来日见了婵妹妹也有个话答。

  又过了几日,到了秦盛之生辰这天,若往常时候必要设个有排面的宴会,招呼了许多交好的同僚来府上热闹才是,然太子七七未到,万万不敢大操大办的,热闹的事只得往一边放,免得皇上听了不悦。

  各府只在私下里送了礼来,阮芳舒忙着归置礼品列礼单,依次招待来送礼的各府人等,忙了一整日,到晚间又少不得取了往年礼单来比照,循着人情往来琢磨回礼之事。

  转天儿吃过了早饭,阮芳舒让秦婵来正屋,说有事叫她去办。

  阮芳舒把秦妙送来的东西给秦婵过目。

  “这是你父亲一直想要的茄皮紫釉观音熏炉,难为你姐姐有心,竟寻了送来,这个便留下。这两罐芙蓉玉肌膏是你的,虫子咬了时涂一涂,你拿回自个儿房里用去罢。”

  阮芳舒让青桃把那两个白瓷的小罐子拿去,青桃并着盛罐子的四方锦盒一齐抱走,快步送回了秦婵屋里。

  “至于剩下这些物件,你去一趟侯府,咱们再添些东西,都给送回去。你姐姐在侯府里要打点的地方少不了,她的嫁妆也不知用了多少了,手头紧不紧,这些东西让她自己留着花用。你去了就说咱们家里不缺这些,别费心往家里送东西,和侯爷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阮芳舒嘴里念念叨叨的,一面打理着秦妙送来的秋香色花绫,一面让嬷嬷从立柜格子上取了那张压着的笺来,给秦婵道:“这是我托了娘家老婶,在江南求来的土方子,你嘱咐你姐姐按方子抓药吃了,若三个月里还没怀上,我再寻别的方法去。”

  秦婵见她从库房里又点了好几样大家伙出来,什么红木福禄寿屏风、团花嵌镜小柜、冰梅蝶纹大对瓶的,一样样都装进了马车里,小物件就更不用提了,林林总总一大堆,连着秦妙起先送来的一马车东西,又添了两架马车才够装。

  秦婵有些哭笑不得:“娘,信侯府与咱们府上也就隔了三条大街,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搬家似的,另则她要什么没有的,我看你是白费了这心,姐姐见了这架势怕是也得吓着。”

  阮芳舒没听她的话,半件儿都不肯少拿的,直等到秦婵她们坐的那马车收拾利索了,她才拉着秦婵担忧地道:“你还小,不经事,才说这样的话。你姐姐年纪轻轻就嫁到那等世代勋贵之家去,又是继妻,别看她回来时总说什么都好,背地里不知要受多少罪呢,说都没处说去。侯府那深门大院的,里头腌臜事多,捧高踩低的势利眼不少,个个都混成人精了,都不知怎么管才管得住。她是那样一个境况,咱们家总得给她撑腰才行,让那些没心的小人都看着,她娘家人去一趟,总是带着东西来贴补她的,还有侯爷那些个妾……”

  秦婵又被絮叨了一通。她连连称母亲说的是,好不容易抽了手,小跑着坐到车里去了。

  青桃帮她扇着扇子,笑道:“太太这是担心大小姐呢,小姐去侯府里送了东西,顺带看看大小姐,回来给太太说了,也好叫太太放心。”

  秦婵道:“母亲的话细细想来都在理,早先我倒是没想到,姐姐在侯府日子会难过,咱们好好看看她去。”

  她上辈子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过,母亲让她送,她也不过是匆匆送了东西又折回府了。因疑心上一世的事,她对秦妙留了心,既然好不容易去一回,她便去看看秦妙过的日子吧。

  隔着三条大街也不算多近,毕竟京城大着呢。畅通无阻之下,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才到信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