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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1 / 2)





  “侯爷怎么说?”

  “侯爷没点头,也没说不行。”燕袭道,“本分官员倒是极力反对,私底下认为萧言一个小小官员却得到这么多人的举荐,怕是不简单,日后未必就不会成为下一个侯爷。驸马爷也是极力反对,也正因驸马爷如此,皇上才迟迟不能决定。”

  顾云筝目光狡黠,“驸马爷反对就好了。”

  燕袭莞尔一笑,“夫人说的是。”

  这些官场上的是非,顾云筝便是有心,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分析。只是记挂着一件事,“要是能见见凤贵妃就好了,也能问问她到底知不知道云文渊的下落,是悄无声息的死了,还是被关在了隐秘之处。”

  “我试试,看能不能促成此事。”

  “好。”

  燕袭瞥见霍天北寻过来,躬身告退。

  霍天北到了顾云筝面前,帮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回房吧。”说着已携了她的手。

  她笑着点头,随他往回走。

  霍天北边走边打量着她,气色不错,只是身子还是太瘦弱了些,柔声询问:“午间想吃什么?”

  顾云筝认真地想了想,“八宝肉。好久没吃了,就吃一点,行不行?”肠胃不好,饭菜上诸多禁忌,稍不注意就会不舒坦。她如今就是想不娇气也不成。

  霍天北眼中含着宠溺,笑得分外温柔,“行啊。还有呢?”

  “还有珊瑚白菜、莲蓬豆腐,嗯……还有雪里蕻,用肉丁炒,稍稍放一点儿辣椒,特别好吃。”她又眼巴巴地看着他,“行吗?”

  霍天北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怎么不行。也别被吓住,觉着你吃什么都不妥当。像你以前那样的吃法自然是不行,如今克制些就好。有我看着你呢。”

  “嗯!”她欣然点头。

  “祁连城昨日来过,说你要是难伺候,他可以借给我两个厨子。”

  顾云筝先是忍不住笑,之后意识到他已知晓祁连城是醉仙楼的老板,“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就怀疑,这次回来之后查了查。”霍天北将她微凉的手握紧了一些,“他是锦衣卫的时候就四处敛财,河运一桩就已赚得盆满钵满。如今不过是将银两花到刀刃上,早将大半钱财都给云笛、袁江招兵发粮饷了。”

  他什么都知道,也许一早就已料到了今日,只是不曾与她提过罢了。她就顺势问道:“云笛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闹一闹也好,让皇上知道登基这几年除了残杀忠良落了骂名什么也没做,总归是好事。”霍天北语声顿了顿,又提醒她,“你既然与安家合伙做买卖,就别放官吏债了。叶阁老、柳阁老有意惩戒这些贪官,等南疆战事有了眉目就要动手。萧让的路,我会帮他铺平,我就是再不着调,也比你更了解官员的底细、软肋。”

  “我知道。”顾云筝轻笑,“怎么不问我为何瞒着你做这种事?”

  “不想问,没必要。我当你是为熠航就好。”他刮了刮她鼻尖,“再有什么事,为难的话,不妨找我。我办事总要比燕袭、高程等人方便一些。”

  天气很冷,顾云筝心里却是暖暖的,敛目思忖片刻,“我方才在想,能见见云凝就好了,兴许她已知道云文渊的下落。熠航整个家族覆灭,恐怕就是因为他那个叔祖父而起。”说到这儿,抬眼看着他,“我总觉得,你与云家有些渊源。云家的事,你是知道一些原因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空了居然忘记了,误了定时更新( ° △ °|||)︴

  ☆、第88章 筑藩篱(4)

  “云家覆灭的原因,我只看到了君要臣死。”霍天北缓声道,“在云家之前、之后满门抄斩甚至诛三族九族的也有不少,皇上给出的原因无非是犯上谋逆、通敌叛国之类,无从查证,也站不住脚——这种说辞,说我兴许有人信,说那些官员,谁也不信。”他语声顿了顿,“要说与云家的渊源,的确是有。”

  “哦?”顾云筝侧头看着他,“能与我说说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趋近正房时才点一点头,问道:“你已听说了我小时候被人掳走的事情吧?”

  “听说了。”

  “我那时太小,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带到了何处,只记得那是一个村落,很贫苦的地方。也记不清在那里过了多久不能吃饱穿暖的日子。那户人家应该是人牙子,好像是在城镇里找到了一个膝下无子嗣的人家,要把我转手卖掉。”他自嘲地笑了笑,“到了城镇已是午间,我随着那对夫妇去了一个小饭馆,进门就看到了一个人,背影与父亲特别像……”他又现出了自嘲的笑。

  顾云筝看着他,心疼的厉害。

  “留心。”霍天北带她走进正房,扶着她上台阶,走上抄手游廊,这才继续道,“那时我太小,以为家人总会找到我接我回家,看到的人又与父亲有相似之处,就不管不顾地喊着爹爹跑了过去。那个人自然不是父亲,是成国公。一直不知道他为何去了那个城镇,可那是我此生最庆幸的事之一。当时我见他不是父亲,特别失望,但他待我特别温和,问了我几句话,命随从去盘问那对夫妻。那对夫妻的话与我的话完全对不上,他就将我暂时带在了身边,没说会送我回家,只说不会让我再过不能吃饱穿暖的日子。”

  说话间,两个人转入正屋暖阁,他将她安置在床上,扯过锦被给她盖在身上,落座后斜倚着床头,“大概有十多天吧,我跟着他赶路,随后得以与哥哥团聚了几日。之后,他把我托付给了陆先生,在我从军之后,他又向叶松举荐我。从小时候那次相见之后,我再没见过他,但他那些年一直留意着我的去向,总是适时地帮我一把。如果没有成国公,我多半会遂了先生对我的期望,行医救人,但是因为他,我才立志要出人头地。是他跟我说,来日站到高处去,别让我把你丢了,在人海中看不到你。”

  顾云筝做梦都没想到过,父亲与他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十几年间,她从未听过说只言片语。她倚着他身形,轻声道:“说下去,我想听。”

  霍天北望着窗外的梅花,语声透着遗憾:“从军之前,陆先生带着江南我们四个,常在山中、水乡甚至丛林附近度日,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也无暇上门拜谢他当年的恩情。从军之后,偶尔写一封信给他,告诉他值得一提的事。他说好孩子,我等你凭借战功进京,届时为你接风洗尘。他遇难之前,我也曾进京,却总是不凑巧,无缘相见。”

  顾云筝握住了他的手。他一直是父亲很赏识的人,只是不知还有这层关系。

  “皇上二次赐婚、云凝远嫁之时,我忙于平乱,心里清楚,皇上只是要用宠信我为由除掉一个朝臣。怎么也没想到是云家。赐婚之前,还命贺冲选了来日发妻人选,最想娶的是成国公之女。他是我的恩人,于他或许不足挂齿,于我却是没齿不忘。再者,他的女儿——”霍天北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以前我是不相见就好奇,出事那夜至如今,我敬重。自然,谁想要娶她都不易,她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过是有那份心思而已,成不成还两说。”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她,“所谓的我娶你是退而求其次,是因此而起。”

  顾云筝自是不会自己与自己争什么,便只是一笑,问起别的:“若是没有萧让、云笛,你也会帮云家吧?”

  霍天北颔首,“也不止是我。例如叶松,例如柳、孟、徐三位阁老,都想为云家,为如云家一般落难的家族讨还公道。尤其三位阁老,这几年一直协助我与叶松,这是原因之一。自然,都是在官场多少年的人,他们也要利用皇上的心思,否则非但不能为别人昭雪,还可能被皇上铲除。”

  顾云筝低低的叹息一声,“也只有你们这些人,才能忍这么久,换了寻常人哪里做得到。”

  霍天北就笑,“别以为我听不出,这是在说我们慢性子呢。”

  顾云筝抿了嘴笑,“哪有。我怎么会不明白,你们自己也是麻烦太多,自己的地位还不能岿然不动,哪里能帮别人。”

  “说到底,自家的仇,还是要自己了断,才能心安,否则始终是个心结。我就算是在萧让、云笛现身之前给云家昭雪,他们也未见得就满意,不知缘由,说不定还以为我此举不过是收买人心。”霍天北微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战功被人挂在嘴边的时候已成过去,如今传遍街头巷尾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顾云筝莞尔。他始终对自身情形保有着最冷静的态度。“也不想告诉云笛、熠航、萧让他们?”

  “没必要。”

  “怎么说?”

  “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