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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1 / 2)





  偏满脸怒容的内侍打破了这如画一般的景致。

  内侍一脚踹在少年的轮椅上,少年从轮椅上摔下来,撞在一旁的石头上,额间瞬间便见了血。

  殷红的血蜿蜒流下,越发衬得他肌肤苍白,乌发漆黑,不胜可怜。

  莲池旁的仙鹤听到竹林中的动静,飞了过来,在少年身边扑腾着双翅,似乎颇为担心少年的伤势。

  内侍原本想再踹少年一脚,因仙鹤的到来无处下脚,只立在旁边辱骂着。

  程彦心头小鹿突跳——这般好看的脸,若是破相了可怎么办?

  程彦忙上前解围。

  内侍见程彦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换了一副谄媚面孔。

  紫苏扔给内侍半锭银子,道:“没你的事了。”

  内侍忙不迭谢过,提着装着经书的盒子快步离开竹林。

  李夜城上前扶起少年。

  少年坐回轮椅,衣裳上沾了雪花与泥土,面上的血仍在流,可饶是如此,他仍是好看的,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凌虐感。

  少年从袖子里取出一方青色帕子,擦着额角上的血迹,轻声道:“多谢贵人。”

  程彦道:“道士不受宫廷管束,你家中若有人在,大可出宫去,没必要留在这里受人欺负。”

  三清殿的道爷道童虽然超脱,可架不住皇城里尽是一些捧高踩低的宫人,少年是个瘸子,便天然遭人轻视,偏又生了张过分好看的脸,引人嫉妒,少年身后若没有靠山,可不就整日受人欺负么?

  少年笑了笑,将帕子放回袖子,手指安抚似的轻抚白鹤鹤顶,道:“我的家人,尽数死在七年前的宫变之中。”

  “我哪儿也去不了。”

  程彦神情有些复杂。

  七年前的宫变,是她撺掇母亲发起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少年的灭族仇人。

  甚至少年这么好看却是个瘸子的事情,也是拜她所赐。

  程彦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其实待在这里也挺好,有吃有住,就是有些不长眼的人来添堵,若没那些人,三清殿倒也是个不错的住处。”

  少年浅笑,不置可否,问道:“贵人今日来三清殿,可是为了寻找觉非?”

  程彦上下打量着少年,道:“你就是‘绝非’?”

  她还以为知道番薯的,是个上了年龄的道爷,没想到竟这般年少。

  李斯年道:“我姓李名斯年,觉非是凌虚子给我取的道号。”

  程彦眉头动了动。

  这是什么名字,都这么难听,还特别有歧义,她把觉非都弄成“绝非”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嫌弃,李斯年又道:“诗经·大雅有言,於万斯年,受天之祜,故而母亲给我取字斯年。”

  “觉非,觉今是而昨非。”

  清风拂过,李斯年衣袖微动,除夕的烟火在他身后炸开,竹影萧萧,他与红尘俗世的热闹格格不入。

  程彦却只觉心头一颤,寒意自脚底直冲头顶——她不大读诗书,听李斯年这般说,才想起他名字由来,於万斯年,受天之祜的大意是上天永远保佑你,而觉今是而昨非,则有反思昨日之过从今走上正途的意思。

  这两个名字虽都是褒义,却有种让人遍体生寒的悲凉。

  他之前究竟做了什么滔天大恶,才会让人给他取这种名字?

  李斯年早已习惯了旁人对他名字的猜度,淡然一笑,道:“今日莲池的花开了,我便知道有贵人要来,本想在竹林等贵人,却不小心挡了别人的路,受贵人相助,才得以解围。”

  他神色淡淡,丝毫未将刚才受人欺辱的事情放在心上。

  除夕的眼花落在他眼底,他静静看着程彦,道:“贵人可是为番薯而来?”

  第16章

  程彦很是意外。

  他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害死了他全家,可他为什么还要与她做交易,他难道不恨吗?

  还是被幽禁在三清殿多年,道家的清静无为磨去了他所有的棱角与戾气?

  程彦去看李斯年。

  他不过十四五,眼睛极清澈,笑起来时,仙气与少年气便中和在一起,如美轮美奂却也易碎的琉璃。

  程彦抿了抿唇,问道:“你不恨我?”

  李斯年笑笑道:“我有求于贵人,又怎会恨贵人?”

  程彦便明白了。

  李承瑛并不是一个精细的人,他能寻到的东西,没道理她寻不到。

  画着番薯的信,只怕未必是李承瑛主动寻到的,而是李斯年自己想办法投到李承瑛那里的。

  至于为什么给李承瑛而不是给她,是因为李承瑛行事不羁天生好玩乐,无论什么人,都能在李承瑛那说得上话,而她平日里不是住在钧山离宫,便是住在公主府,甚少回宫不说,性子又跋扈,寻常人连话都不敢跟她说,又怎会递东西给她?

  程彦道:“你所求何事?若我能做到,一定帮你达成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