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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久攻不破(1)(1 / 2)


翌日,天空忽而便阴沉了下来,大军准备开拔时天尚未亮,火把照得四处通明。

罄冉自营帐出来便觉出不对来了,整个军营虽仍在收拾行装,准备开拔,可气氛分明便要沉闷很多,整个军营静默的可怕。

她心生狐疑便快步向主帐走,尚未进入便听到凤瑛清扬的声音,虽语调平稳,可声音冰冷,显已发怒。罄冉一惊,便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静听。

“这个程曲,怎如此不听人言,朕还特意嘱咐他,要多多听取仲卿的意见,主将副将齐心协力打好江州这一仗,他怎就那么没有容人之量!”

“皇上息怒,这三尾寨真有那么重要?末将看这小寨三面环山,穷乡僻壤的,实对战事没多大作用啊……”

听了这几句,罄冉心一紧已大致猜到发生了何事,她撩起帐幕悄悄进去,在下首落座。

凤瑛站在悬挂的大地图前目光阴沉,他指着那处三面环山的小寨子冷哼一声,道。

“此小土寨若果真没用,敌军何必费尽心机在情势这般紧张之时向三尾寨急派四万精兵?童珉怀乃麟国勇将,且有胆有识,若果真是没有用,他有必要亲临三尾寨防守吗?”

凤瑛目光在帐中人等面上一一带过,最后落到蔺琦墨身上,罄冉分明见他眯了下眼睛,蔺琦墨却似毫无所觉,只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抬头望向那地图。

“陛下所言有理,这处小土寨现在看好像是没多大作用,可若我方大军攻过江口,此山寨倘还在敌军手中,那便麻烦了。敌军完全可以依此寨为巢穴,出兵将我军一分为二,拦腰截断,到时我军东西不可联络,而敌军则可借有利地形来回冲锋,肆意攻击我军一翼。”

蔺琦墨的话说完,帐中诸将已变了面色,尽皆凝重。

“没想到这个童抿怀如此狡诈!”

“他让兵勇在杨柳河岸日夜操练,原来便只是为了吸引我军注意,并非真要与我军在杨柳河大战一场,而是暗中掩护他调派主力增援三尾寨!”

凤瑛盯着地图,目光冷清,半响才敲击几下桌案,叹息一声,看向蔺琦墨,摇头道:“那日该听四郎的,真该任命仲卿为前军主将。程曲点将时,唯有他一人提出应以重兵抢先出击拿下三尾寨,可惜……”

凤瑛见蔺琦墨淡笑不语,收了话,扬声道:“罢了,事已至此,马上传令前军,任陆悦峰为前军主将,程曲暂停职候命。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给朕拿下三尾寨!另外,大军开拔,朕要以最短的时间赶到启城。”

“是!”

三日后孜军营一路急赶,终于护送着圣驾来到了启城。尚未进城,远远便能看到了三尾寨的熊熊火光。

启城虽是被青军攻破的,但可以看出战争打的并不激烈,城中建筑也未有太大损毁。

依凤瑛和蔺琦墨的商定,凤瑛早已三令五申,青军进城后并没有扰民,也不曾处置城中官员。

可尽管如此,依旧能看出百姓对战争的惧怕,街上静悄悄的,若除去四处可见的官兵,这便似一座空城。

凤瑛并未按官员的安排入住城守府,而是带着一众亲兵直接出了南门,逼向三尾岭下的青军营地。蔺琦墨自是要相随的,罄冉磨了几句也跟了来。

一路不断有大批伤员向后方送,不绝于道。空气中也带上了浓烈的硝烟味,自古凡是战略要道,在此处的争夺战便上演得愈发激烈。此时战争双方都意识到了三尾寨的紧要,自是杀红了眼。

青国西峰军虽训练多日,装备精良,但镇守三尾寨的四万麟兵却也是精锐,又有童抿怀亲自坐镇,纵使陆悦峰下令不惜代价,日夜猛攻,然而竟至今也不能攻上山寨。

罄冉几人到达军营时,夕阳的余晖尚挂在山头,一日的强攻刚刚退去,大量伤兵由山谷运回,哀嚎声、惨叫声、抽泣声不绝于耳。

放眼望向山头,隐约能看到麟国高高飘扬的旗帜,上面青色的图腾在山风中猎猎翻卷。

四处都是伤兵,烟尘滚滚,血迹斑斑,罄冉只觉又回到了在镇西军中的日子,每日在刀口上煎熬,麻木的看着身边不断有人离去。

想到那副被蔺琦墨烧毁的青国攻势图,罄冉忽而揪心,若那日蔺琦墨将他的所觉告知凤瑛,这里也许不会死这么多的人,也许青军在麟兵增援三尾寨前便拿下了此处。

可若是这样,没有他从中微妙调停,凤瑛会不会果真将合约大打折扣,那样换来的会是以后青麟两国更大的伤亡和更深的矛盾?

也许和平从来都是鲜血浇灌的,没有牺牲,便不能妄想得到安宁。

罄冉茫然看向蔺琦墨,却见他依旧白衫飘扬,面沉如水,倒是凤瑛,面色阴沉的似能拧出水来。

人人都能看出,虽是青国雄兵压境,来势汹汹,可是于麟国的这第一场大规模交锋,青国已落下风。

甚至在这江州的战场上,若夺不过三尾寨来,那么便意味着青军失去了优势地位,每日更要消耗大量的军粮和人力。

尚未入辕门,便见一青袍将领带着一众人快步迎出了军门。那将领身形俊秀,着一身银甲,剑眉飞扬,正是陆悦峰。

他虎步出了辕门,望到凤瑛顿时便身体一震,目有敬畏和喜悦,低了头他快步到了凤瑛身前,撩袍单膝跪下,沉声道。

“臣陆悦峰恭迎圣驾。”

凤瑛忙将他一把扶起,微笑道:“辛苦仲卿了,这三尾寨的仗打的不易吧?”

陆悦峰面有愧疚,退后一步便欲再跪,凤瑛却扶住了他。

陆悦峰面有动容,颤声道:“臣有负皇恩,连攻数日竟依旧拿不下三尾寨,臣有愧陛下厚爱。”

凤瑛摇头,抬眸望了眼硝烟滚滚的山谷,宽慰道:“此事怨不得仲卿,那童抿怀乃当世良将,又借助天险,我军失了先机,拿不下也在情理之中。此战你也辛苦了,容我军修整,明日再战。”

罄冉见陆悦峰战袍上满是鲜血,银甲银盔更是不辨颜色,显是刚从战场返回,她面容沉重,看来这场仗还要拉锯多日。

正思虑,却听凤瑛的声音再响。

“仲卿,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威名赫赫的蔺琦墨蔺将军,你不是一直苦于无缘于蔺将军结识,此番可要好好向蔺将军讨教才是。”

罄冉回过神,但见陆悦峰面上有显而易见的欣悦,迈出一大步走至蔺琦墨身前,神情肃然得抱拳拜道:“属下陆悦峰见过大帅。”

对他的大礼,蔺琦墨倒也受的坦然,只面带微笑,轻轻颔首,道:“陆将军文武兼备,素有威名,蔺某也神交已久,陆将军多礼了。”

他言罢转向凤瑛,道:“陛下一路也辛苦了,入营再细谈吧。”

一行人入了营,凤瑛于诸将商讨军情,自有小兵领了罄冉前往休息。

虽是冬季,然而空气中还是有着抹不去的血腥味,罄冉躺了会但觉烦躁,起身步出营帐。

遥望之下,三尾峰坡陡谷深、怪石嶙峋,偏又林木众多,想来山中定是地形复杂,果真是易守难攻啊。

她叹息一声,又立了片刻,觉得有些累了,见主帐依旧灯火通明,又叹一声,转身回了帐。

这夜众将商讨到极晚才散去,陆悦峰将凤瑛送至皇帐却并未马上离去。虽已临近三月,然则山中夜风清寒,两人围着炭炉坐定,温上酒壶,薄公公替二人斟满酒杯,才躬身退去。

凤瑛举杯轻饮,笑道:“这般于仲卿对坐夜饮,倒似又回到了在风啸营的日子。”

陆悦峰面有追忆,面上却满是敬畏,动容道:“陛下九五之尊,下臣僭越于陛下平起平坐,陛下厚爱,下臣实在……”

凤瑛却抬手止住他的话,叹息道:“今日朕于仲卿饮酒叙旧,仲卿不可扫朕兴致。你于朕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习武,如今坐在一起闲谈家话有何不可?”

凤瑛说着仰头饮下半杯清酒,眉宇间几分轻松的欢悦,却偏又让人觉得落寞黯然,他扬眉一笑,道:“仲卿啊,这一年多来朕以九五之尊呆在那皇宫中,连个说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有时真觉不如当年于兄弟们在一起时快活自由……”

凤瑛的话带着几分怅然,陆悦峰一惊,忙道:“陛下心怀大略,下臣们都还等着陛下带下臣们创下不世功勋,留名青史呢,下臣亦知道,陛下定能成为一代雄主。”

他说罢,起身便拜在了凤瑛身前,又道:“陛下恩威,下臣定誓死追从!”

凤瑛将他扶起,笑道:“仲卿所言不错,朕定是要一统河山,大治青国的。这次举国出兵,定要一举灭掉麟国,令我青国扬威天下。”

陆悦峰面有兴奋,复又眉宇轻蹙,道:“陛下真信得过蔺帅?他终归是麟国皇族,是麟武帝的堂弟,此事……”

凤瑛却笑着抬手,道:“你不了解蔺琦墨,此人胸有大志,又是大智之人,深懂审时度势,顺应天命之理,又悲悯天下。他早知麟国已药石不救,此番助青国,也是取利避害。况他既于朕有条约在先,在小事上朕不敢断言,但大事他定不会阳奉阴违,陷害我青国。这四国庙堂,若说还有一个坦荡君子,那便是此人了……”

陆悦峰没想到凤瑛对蔺琦墨的评价竟如此之高,一时愣住,半响才又道:“既如此,陛下何不诚心招抚他,令他为我青国效劳。下臣看他虽是此番助我青国,受了我青国朝臣印信官服,可他既不下跪称臣,也从不穿戴我青国官服,对陛下也多有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