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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深夜谈话(2 / 2)


只是如今她心里几乎已经大致有数,只是还没有证据,动机也不太清楚,如今放了她们回去,说不定歹人会以为她已经查出了什么,来个狗急跳墙,露出破绽来。

红湖还有说什么,沐雪堵住她:

“别说了,这事儿就这样定了。”

红湖忍了忍,又问:“可要给小姐们交代什么?”

沐雪开口:“不必,你们也别出面,派下面的丫鬟们去送,让她们把嘴闭严实了,不管别人问什么,只道我体谅小姐们回外家没人服侍,故而放了她们回去伺候,其余一个字不许多说。”

红湖点头,出去找萍儿等商量,看派那些丫鬟去合适。

珠儿走过来对沐雪说:

“世子妃,床铺好了,累了一天,早些安睡吧!”

沐雪站起来,看着雕刻有鲤鱼、有并蒂莲花纹的大木床,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珠儿弯腰蹲下给她脱了鞋子。

沐雪睡到床上,珠儿把被子拉起来给她小心盖好,又掖了掖被角:

“世子妃快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大太太肯定一直盼着世子妃家去呢!”

珠儿说完要去吹灯,沐雪突然轻声喊住她:

“珠儿,你想不想回青石镇去?”

珠儿转头看着沐雪,看她脸色恍惚,一双大眼睛却忽闪忽闪的。

“大娘子?”珠儿蹲下去,双手扒着床边,看着沐雪。

沐雪伸手摸着珠儿放在床沿上的手,盯着她并不出众,甚至与红湖、雨竹她们比起来有些过于平凡普通的脸:

“珠儿,你今年是不是十六了?”

珠儿点头,轻轻笑了一下:“可不是嘛,大娘子,珠儿今年十六了呢!”

“十六了,该嫁人了。”沐雪突然叹了口气。

嫁人两个字把珠儿骇了一跳,木木的看着沐雪,又是害羞有些害怕,盯着沐雪,说不出话。

沐雪看着她说:“珠儿,虽然你和萍儿都是我在金陵买下的,但在我心中,你与她们始终不同。”

“我原以为就会在青石镇守着李家爹爹和娘过一辈子,小富即安,春来看花,冬来赏雪,明哥儿再给考个官老爷回来,日子就圆满了。”

沐雪的声音轻柔,如羽毛,饶的珠儿心里痒痒的,眼睛也痒痒的。

她忽而垂眼嫣然一笑,轻轻的说:“谁也没料到会在金陵遇到爷。”

珠儿反握沐雪的手,眨了眨想要流眼泪的眼睛:“大娘子,你受苦了,如今苦尽甘来,世子爷对你和小公子都爱护有加呢!”

沐雪摇头,抬眼看着珠儿:“珠儿,我跟着爷,是我的选择,苦尽甘来,这四个字何其奢侈,如今你也瞧见了,府里不安生的很,往后还不知有多少危险…。”

“我们虽是主仆,但我心里是把你当妹妹看的。”

珠儿似乎预感到沐雪要和她说什么,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带着哭腔说:

“大娘子,珠儿心里都知道,若不是因为珠儿,念着珠儿这条命,大娘子在金陵的时候明明有机会逃走的。”

“珠儿出生低贱,本就无爹无娘,贱命一条,生死也没多大意思,大娘子何必操心记挂,初时大娘子不愿意跟着世子爷,在世子爷身上吃了多少苦头,珠儿瞧着大娘子身上的那些伤,只恨自己不能帮上大娘子,却还要连累大娘子…。”

说到此处,珠儿忍不住呜呜小声哭起来。

自古为奴的低贱,一遭签了卖身契,就不能自己做主,主子要打要骂,绝不能心生怨恨,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主子要奴死,官府也没人管。

只是,当初世子爷拿了自己威胁,大娘子竟然含恨应了。

珠儿到了盛京,听了丫鬟小厮们的八卦,听了盛京的许多传闻才晓得,便是父子、母女都是可以为了权势利益抛弃彼此的,她一个无爹无娘的小小婢女,何德何能碰到这样一个主子。

给她衣穿,给她饭吃,从未打骂,生死一线间,还能护着她,这些场景在珠儿脑中过了一遍,顿时让她泣不成声。

沐雪自认为自己不是纯良圣母,是珠儿的奴性思想太根深蒂固,稍稍对她好一些,便让她感激涕零,生死相随。

面对哭得无法自已的珠儿,沐雪心中有愧,她起身,拿了帕子去给珠儿擦眼泪,柔声说:

“年前我就已经给家里去了信,冬日路不好走,河面可能也结冰了,但算算时间,最迟正月过完,黑娃和军哥儿他们就该到了。”

“珠儿,到时候你跟黑娃他们一起回去,我写信给娘,让她给你找户好人家,过安稳日子去。”

珠儿瞪大眼睛:“大娘子,你别赶珠儿走,珠儿不走。”

沐雪叹了口气:

“如今我们也来了一两年了,盛京如何能和青石镇相比,便是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都可能惹出麻烦来,你不惹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

“今儿,他们没能得逞,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以后的路只有能难走的,绝不轻快…。”

珠儿呜咽着打断:“这样,珠儿更不能走,夫人交代了要珠儿好好照顾大娘子,珠儿怎能丢下大娘子一人。”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爷,爷会护着我的。”

沐雪看着珠儿劝:“珠儿,你大娘子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还不知道?”

珠儿扑到被面上大哭:“大娘子快别说了,珠儿是不会离开你的。”

沐雪当初买珠儿不过是想让自己轻松一些,她其实骨子里是个贪图享乐的人呢,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有房有车有银子,呼奴引婢,吃喝玩乐。

“你这样的年纪,在留在我身边也留不了多久了,始终是要嫁人的。即便不配小厮,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配个管事,一样的为人奴仆,即便放了你白身,盛京的人心眼儿多,又多狡诈,日子过起来终究不是那么舒畅。”

“加上人人都晓得你是我身边伺候,保不齐就要拿你做筏子。”

珠儿要开口,沐雪摆手,继续说:“即便你不在乎你自己,往后成了亲,有了孩儿,你又如何?那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可舍得?”

珠儿被沐雪说的目瞪口呆,不知道沐雪已经想了那么多。

“所以,还是回青石镇去吧,可以去李家村帮着小舅妈管理皮蛋的生意,得空了还可以去陪娘说说话。”

沐雪望着泪眼婆娑的珠儿,透过她似乎看到了她娘黄菊花,那个前半生被李家人折磨不堪,为了她拼命挣扎的女人,虽是村妇,却有一颗温暖的心。

“我如今要想回去,却是不能了。”

除非穆楚寒成功了,成为了那全天下第一尊贵的人,不然她眼下是不能回去看李家爹爹和娘的,便是与冯师爷、黑娃等通信,也是用了穆楚寒的渠道,偷偷摸摸的。

要是别人知道她把李家看得那么重,对李家来说,只会是灾难。

“珠儿,你多于爹爹和娘面前,为我尽尽孝心。”

珠儿看沐雪说了这么一大套,显然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要送她回去,不禁悲伤大哭起来,她知道自家这个大娘子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大娘子,珠儿不嫁人了,就守在你身边当个管事娘子也好啊!”

沐雪摸了摸珠儿的头,轻叹一口气:

“不好!”

珠儿抬起头,哭得双眼红肿:“可红湖姐姐她们为什么可以留下来?”

“你与她们不同。”

珠儿抹了把眼泪,还是不解,又问:“有何不同,我们都是服侍大娘子的。”

沐雪定定的看着珠儿,半天才说出口:“因为,在我心里,最疼的还是,珠儿你,懂吗?”

珠儿一听这话,更是受不住了,悲伤夹杂着感激,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红湖掀了帘子进来,瞧着珠儿跪在沐雪床前,双手揪着被面,哭的如个泪人儿,疑惑的问:

“珠儿妹妹,这是怎得了?我这才出去一会子,怎得就哭上了?”

沐雪看向红湖,开口说:“李家娘亲来信说,给珠儿在乡下定了户人家,你瞧瞧,这样的好事,她偏就哭上了。”

红湖一听,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如今珠儿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那远在青石镇的李夫人如何会突头突脑就给她定了亲,珠儿和她们这些丫鬟的亲身不是该世子妃管吗?

且如今眼前这位已经是盛京一品侯府的世子妃了,珠儿作为她的大丫鬟,身价也非同一般,怎可嫁给一个乡下人家?

沐雪看见了红湖眼中的惊讶,对她说:“你来的正好,快好好劝劝她,她哭得我头晕。”

红湖听了赶紧去拉珠儿,珠儿听沐雪说头晕,捂着嘴巴,悲切的喊了她一声:“大娘子…。”

红湖听了她这一声大娘子,惊了一跳,把珠儿拉起来:

“妹妹胡喊什么呢,快跟我出去打水来洗把脸。”

说着红湖拉起珠儿站起来,回头看床上的被面给珠儿的眼泪打湿了,便对沐雪说:

“世子妃,奴婢喊半芹进来给您换一床被子吧!”

沐雪点头,对她摆摆手。

红湖将珠儿拉了出去,和半芹吩咐一声,半芹就进去给沐雪换被面了。红湖喊了个二等丫头去给珠儿打水,好生劝了起来。

一直入亥时,珠儿才渐渐止住了哭声,神情萎靡。

红湖看她这副样子,便说:“今儿我和萍儿来给世子妃值夜吧,你先下去歇着。”

珠儿要拒绝,红湖又说:“好妹妹,你这哭了那么就,还不肯好好休息,明儿要是盯着个又红又肿的眼睛,看世子妃还要你跟着回江家去么!”

珠儿这才跟红湖道了谢,带着满腔不安和不舍下去睡了,不提。

半芹重新给沐雪换了干净被面,轻手轻脚吹了屋里的灯,只留一盏晃晃悠悠的,晕染着朦胧夜色。

沐雪躺在床上把今日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仔细想了一遍,想到小宝闹着要吃鹿肉,依旧心悸不已,恨的牙痒痒。

随后又把调查得来的线索在心里默了几遍,几乎可以肯定这事儿十有八九是五房做的手脚,看着要么五太太不知情,要么就是五太太演技太好。

但问题来了,若不是五太太,又是五房的谁?她好似并没有和五房的人又过直接过节。

动机是什么呢?

越是想沐雪越是清醒,没有丝毫睡意,直到想得脑袋痛,这才作罢。

后来脑袋越来越痛,恍惚间听到夜子寒对她说话,吓得她连忙坐起来,喊门外的红湖。

红湖跑进来,看她满头大汗,骇得不轻:

“世子妃,你怎么了?”

沐雪用力拉住红湖的手,感觉红湖手的温度,心里还是慌得不行,急急开口:

“程大夫开的药,还有吗?快去让莲儿给我煎一碗来。”

红湖想要问,沐雪推开她手,急道;“什么也别问,快去。”

红湖担心的看了沐雪一眼,转身快步掀了帘子出去。

半芹进来重新点了灯,看沐雪坐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脸带恐慌,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问她也不说话,急得不得了。

等过了两刻钟,药煎好了,端上来,红湖还来不及将药吹凉,沐雪抢过去大口大口的把滚烫的药喝了个精光。

红湖瞧她被药趟得满脸通红,心疼不已,开口:

“世子妃,你到底哪儿不舒服了,要不奴婢去把程大夫找来。”

沐雪摇头:“别去。”

“这事谁也别说出去。”沐雪对半芹说:“去把多余的灯吹了。”

“你们都下去睡吧!”

沐雪态度强硬,把两个丫头赶走,穆楚寒没有回来,她不敢再睡,自己拿了个枕头垫在腰后,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开始小声念弥生教她的心经。

她这样一直撑到寅时,红湖和半芹几次想进来,都没让。

沐雪知道,她这个事儿,没有人能帮的了她。

只能靠着她自己的意志。

就在她快坚持不住,心里无限恐慌绝望的时候,突然听门帘外又响动,听到红湖喊了一声世子爷。

沐雪条件反射一般,突然从床上甭起来,跳下床,鞋子也不穿,只着一身素白亵衣亵裤,披着及腰长发就往门帘外跑。

穆楚寒一声寒气,掀开门帘,就给沐雪一头撞到了怀中。

跟在穆楚寒身后准备来服侍穆楚寒更衣的红湖都给吓了一跳。

沐雪踩着温凉的地板,一头扑进穆楚寒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迷人的味道,顿时就安心了。

穆楚寒愣了愣,看着穿着亵衣亵裤,紧紧抱着他腰,把脸埋在他胸膛上的小人儿,一时不知心里欢喜有几何,心疼有几何。

红湖赶紧把门帘放下,自己退了出去。

顿了好几歇,穆楚寒抬手放在沐雪的头上,摸着她光滑缎子般的长发,喉结滚动,低哑着温柔喊她:

“娇娇,你怎么了?”

沐雪再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哆嗦着唇瓣:

“爷。”

穆楚寒最受不了她含泪看他的模样,伸手把她横打抱起来,走到床边放到床上去。

沐雪搂着他的脖子不放,贪恋他身上的闻到,生怕一放开,他就会消失了一般。

“娇娇,为何哭了?”穆楚寒伸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水。

沐雪将头靠在他怀中:“爷,你不是说今夜不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