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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闷在房里,脑海里尽是房昱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又是沈弋那张布满了为难而不得已的脸,他们订亲了,他又能怎样呢?她说那是她母亲的选择,而且也不让他去提亲,为的就是怕她成为她二叔二婶踩压长房的把柄,他虽然觉得依然可以努力,可是他又怎么能冒让她一辈子记恨的风险?

即便是得不到她,只要知道她是出于不得已,他也是甘愿放手的。

他让人拿来了一壶酒,一个人在房里自斟自饮。

酒劲麻木了身子,可以忘记心里的痛。

但是喝的越多,她的脸就越是清晰,那些刻骨而锥心的话也就越深刻,她和他是多么般配的一对,但偏偏季氏觉得她和房昱更相配,而他竟然还连个争取的机会她都不允许拥有,他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十几年的情份就抵不过家里一句话么?

一壶酒见了底,最后一杯举到眼前,映出自己一张憔悴的脸。

这张脸跟房昱的脸比起来,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房昱的脸,那才叫做意气风发,叫做人生得意。

他一抬手,要连同这张脸一起咽进肚里去。

但是杯举到唇边,他又停住了。

他忽然觉得房昱的得意来得那么蹊跷,他只是初订亲,理论上并没有见过沈弋,他为什么会因为一桩来自父母之命的婚约而暗自得意这么多日,又为什么会在提及沈弋之时不自觉地脸红和兴奋?这不合常理。

即便是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再怎么出色,正常情况下,也只是略怀期待而已。房昱的反应,显然有些过了。

那么,难道他们是认识的么,他们私下已经见过面?

想到这个可能,他撑着桌子把身子支起来,满身的酒劲也退去了大半。

他想起她渐渐疏远起她时前后已有年余之久,这中间并不是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如果当真是出于季氏的阻止,那么她后来为什么还要见他?是舍不得,还是另有原因?

他伸手抹了把脸,意识立刻清醒下来。

房昱拜了沈宓学棋,他常上沈家去,纵然内宅外宅分隔严明,但这是家宅并非天牢,这中间他们真的没有过碰过面说过话吗?

房家地位声势都比鲁家高出一截,沈家会看中房昱这并不奇怪,沈弋时刻忧心着二房会危及他们长房的利益,嫁到房家,所得到的利益也是她所梦寐以求,那么她对这门婚事又是什么想法?她是迫不得已安于父母之命不得不嫁之,还是也心甘情愿?

他呼地一下从椅上站起来,打开门,问小厮:“房家是什么时候到沈家来提亲的?”

小厮吓了一跳,连忙道:“小的去打听打听。”

没片刻,他便带着消息飞快转了回来:“回爷的话,房家是这个月初来纳的采。”

这个月才纳的采,那就是说在这之前根本不存在什么父母之命不可违了,而这个时候跟她对他表明态度的时间不相上下,那就是说,沈弋也有可能是因为房昱而放弃他的了?如果不是她对房昱有所表示,房昱又怎么可能会对这门婚事表现得这么热衷和期待?

沈弋,难道是因为看上了房昱,所以才抛弃了他?而并不是因为季氏的命令?

被酒劲激起来的血仿佛燃烧了,他双眼里再也看不到失意和容让,而满是再也按不下去的疑心。

房昱与沈弋订亲的事被诸子曦等人一起哄,弄得国子监里的同窗都知道了。

房昱温文儒雅,平日里素有君子之称,又因为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同窗们大多都认识他,相识的也都友好地向他表示祝贺。

房昱心里的喜悦经过几日的过渡,也开始大方地展现在脸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明媒正娶,并没有什么好害臊的。

这日下了课,正驾马准备回府,身后忽然有人唤他:“松鸣等一等。”

他勒马回头,一见是鲁振谦,遂微笑道:“展鹏寻我有事?”

鲁振谦拱了拱手,说道:“我听说今儿凤翔社开了新戏,前不久因染病在床,许久都未曾出门走动,松鸣若是无事,不如你我同去看看戏消遣消遣?”

房昱自拜了沈宓为师之后,在麒麟坊走动得也多,加之与顾颂也熟,知道鲁家跟沈家是真正的世交,想到往后要成沈家的女婿,免不了跟鲁家也会多亲近上两分,于是欣然笑道:“我是个闲人,并无事在身,咱们同窗为友,自当应该陪你出来散散心。请。”

鲁振谦闻言也笑着摊了手:“请。”

转身时递了个眼色至身后小厮,小厮会意,趁他们闲聊时打马离去。R1152